黃佳博：經濟犯罪案件有效辯護、廣強律師事務所經濟犯罪辯護與研究中心研究員
12月25日下午，微信公眾號“丁香醫生”發布了一篇《百億保健帝國權健，和它陰影下的中國家庭》文章，引發關注。26日凌晨權健公司聲明稱：“丁香醫生”發布不實信息誹謗權健，要求“丁香醫生”撤稿并道歉。“丁香醫生”隨即回應：“不會刪稿，對每一個字負責，歡迎來告”。
事件持續發酵，今日，權健相關公眾號發布《權健危急！面對誹謗我們不能熟視無睹！請為權健正名》，文末發起投票“你是支持權健還是丁香醫生”，結果，網友一邊倒地將手里寶貴的一票投給了丁香醫生，公關效果一目了然。
筆者仔細拜讀了權健公關部門的這篇危機公關文，發現此文至少存在三處硬傷，分別如下：
1.大聲質問“你見過哪家非法傳銷公司老總會給地震災區個人捐款一億元、愛心基金5000萬的嗎”。抱歉，作為一個參與辦理了5起傳銷犯罪案件的法律人，我真的見過不少。我可以負責任地說：除了炫富，熱心公益也是傳銷組織常用的宣傳噱頭，目的在于展示“企業”的財大氣粗，吸引更多的人來“共襄善舉”，典型如“善心匯”傳銷組織，打著“扶貧濟困、均富共生”的旗號，讓人深信在行善的同時也能收獲高額利潤，利用投資人的錢向老投資者支付利息和回報，以慈善的名義將傳銷的套路踐行到底。
2.大聲質問“你見過哪家非法傳銷公司老總會堂而皇之登上財富雜志的封面的”。抱歉，筆者在新聞上也見過不少。據報道，“云聯惠”黃董事長還參加過博鰲亞洲論壇，別說一個財富雜志了。另外，據新華社報道，虛擬貨幣傳銷組織“沃克理財”負責人王良妙在出事之前也經常通過開辦培訓班、在五星級酒店舉行酒會、租用高檔寫字樓和商務會所接待前來考察的會員，投巨資在一些新聞媒體上刊播軟文、廣告等，鋪天蓋地宣傳，營造“暴富”神話”。
3.直銷牌照不是不構成傳銷犯罪的免死金牌。直銷和傳銷具有一定的相似之處，但實際上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在我國，直銷確實是合法行為，傳銷違法，甚至可能涉嫌犯罪。如果企業拿了直銷牌照，實際上進行的是傳銷活動，相關人員也涉嫌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權健在2012年就拿到了直銷牌照，但在這之后權健的某加盟商以直銷名義進行非法傳銷活動，相關人員已被法院以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判處刑罰【詳見判決書：（2014）臨刑二終字第249號】。因此，直銷牌照不是認定不構成傳銷犯罪的免死金牌，具體分析可見筆者團隊曾杰律師所撰寫的文章《權健是不是傳銷，這是個問題！從相關判例討論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認定規則》。
當然，說了這么多，并不是說權健就是傳銷。從目前網絡披露的信息來看，權健的營銷模式尚不明朗，筆者不會貿然地下結論。筆者此文除了吐槽權健的這篇危機公關文不僅起不到好的自證效果之外，還想借此機會結合自身的辦案經驗，簡單地給權健的公關團隊普及一下傳銷的相關法律知識。
我們在討論一個企業是否進行傳銷活動時，不是看老總是否登報，也不是看企業向災區捐了多少錢，而是需要結合其具體的經營模式來進行分析和認定。其中最重要的是看其是否具備傳銷“人頭計酬”及“收取入門費”的本質特征。另外，還可以從以下四個要素來進行綜合判斷：（1）有沒有真實的商品；（2）參加者的獲利是否來源于直接或間接發展的人員；（3）獲利的多少是否與發展人員數量的多少有關；（4）有沒有“引誘”“脅迫”參加者繼續發展他人參加的行為。
最后，據悉，天津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視網民關注的權健集團涉嫌虛假宣傳、傳銷等諸多問題，目前，已成立聯合調查組進駐權健集團展開核查，那就讓我們共同期待官方的調查結果。
